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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魂志》第一期
《龙魂志》第二期

Tips:沉静的守护龙,龙护守得净尘

#1 2012-10-26 12:08:08  |  只看该作者

悠然龍
蛟龍
来自 冥界‧世界的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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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泡集

冒泡集。冒泡。
久不見,只得冒泡。
各位安,這裡悠然!

純文集,不喜誤入,請按右上角小叉叉或左上角上一頁,謝謝您的配合~

=========泡一●《孤犬》===========
(本篇微血慎入)

  人們總說:月圓人團圓。

  但天曉得你喜愛十五以外的所有夜晚!朔月的烏天是星子蕩漾的千嬌百媚;牙月的滄涼,只願酌酒對飲院囿之外竹林森森暗影,翻腕灑酒入天,霸氣的渺無蹤影?半月皎潔內斂,你明白那是月影的極至,偶爾隱入雲霧之中,朦朧間抹開一圓光暈。

  月圓綻亮,那樣太過大氣又太直接的力量你難以承受,月圓,是必然,你卻寧願他永不出現。

  月圓時的氣息,在在與你相牴,別人全家團聚,而你卻與長巷的暗影團圓。

  這天的悶鬱總是驅不離。

  記憶遙遙遠遠的地方,也許還殘留一點古老的、泛黃的、破碎四散的片段,關於你的母親,還有兄弟姐妹們。

  但他們是一個也尋不回了。

  哥哥是去年冬天餓死的,因為他搶不贏你,那天是滿月;妹妹出生沒多久就死了,因為那時大家都在挨餓,那時是滿月;姐姐幾個月前被人打死了,那天是滿月;弟弟剛剛纔被你吞吃下肚,今天是滿月。

  媽媽一個月前,在你的注視中慘死輪下。你記得她的慘叫,記得比她的尖叫更鋭利的剎車聲,記得比前兩者更低的引擎聲,還有自己几乎聽不見的心跳聲。

  你記得血濺到自己臉上的溫熱。

  你記得腳踩上染血路面的感覺。

  你記得那些內臟飛散在路面上的形狀。

  你記得血流淌的形狀。

  你記得那些骨頭刺穿肉的模樣。

  你記得眼睛受到壓力後會變成怎樣模糊的一小灘黏稠東西。

  你記得心臟徹底停下前的顫動。

  你記得從鼻子裡吐出血沫的聲音。

  你記得那死前或死後的抽搐。

  你記得牙齒咬進血肉的感覺。

  你記得新鮮屍體的味道。

  你記得,抬頭看見的,在天邊冷笑的滿月。

  你記得,自己昂首高嘯的瘋狂和崩潰。

  既然身不由己,又何需後悔?既然沒有選擇,又何需猶豫?既然這個世界殘忍,又何需仁慈……

  月圓陰冷,笑意不絶,它俯瞰世間的從容與你求活的緊張相比太過相對。

  一幅對聯,寫得便是你的崩潰。

  『皎潔淨空觀現世,孤犬寂道嘯團圓。』

  誰,是誰作了這殘破無律的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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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012-10-26 12:09:31  |  只看该作者

悠然龍
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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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 冒泡集

=========泡二●《庭》============
  還記得那個天空青翠、樹海湛藍的季節嗎?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幾年前、十幾年前,還是幾十年前?

  那些,並太不重要。你用微笑的淒然回應窗外亮晃晃的鳥囀。

  那是個沒人相信的真實,對吧?樹影在地上搖晃著重複它日復一日的相同疑問,跟著進來的還有那個無孔不入的秋意,多樣的簫瑟隱藏了自己,在每次呼吸中尖叫、在每個視線裡頽廢、在所有步伐裡沉默不語……

  你總擋不住他們的,也無意。

  整片的白闖入視線,你知道自己回到那個在時間裡斑斑駁駁的綠意,讓秋天,硬是抹上深褐的遺憾!

  說所有的緣分,都是無意間結的罷!

  你路過那個地方,不只一次的,甚至,你對那兒無比的熟悉──至少你是如此認為。

  一日二回,上學與放學的路途是一樣的一成不變,你習慣最角落那個沉默的坐位,那裡似乎總是有著趕不走的陰暗,恰恰與你的憂鬱同調。

  家附近的車站是路的盡頭(再往前就沒有柏油了),於是有大半車程,寬敞的公車裡,只剩滿車寂靜喋喋不休。而你在陰影裡,在寂靜也沒發現的角落裡用滿眼黯淡凝視窗外搖搖晃晃的路景。

  這條路環繞著遠遠近近、參差不齊的樹林,用冷靜的綠包圍公車引擎蒼老疲倦的咳嗽,散開了車輪尖叫的吱嘎,讓寂靜無法被驅離。

  那天飄著小雨,天空讓烏雲給漂白了,一片無深無淺的統一,有股沉悶緊緊壓住天空的邊界。

  那天提早放學。

  午後的天空,雲層也被打薄,一絲絲的陽光柔弱的落向地面,車窗框出的樹林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呼吸的霧氣朦朧了一角,又很快褪去。

  遠山迷糊的身影早已在樹林裡隱沒,猛然一把翠色的葉扇了車窗一巴掌,你慌亂的退離,搖晃中一片鐵絲網混入視野,像是被什麼引誘,你倏地用力按下停車鈴,霎時費力的鈴聲在車廂裡響起,你不免有些訝異--那個仍會響啊?

  司機依然沉默的停車,就停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往前方後方望去,都是一片細雨佔領的霧茫茫,該走的,卻遲疑了。在這種地方……下車嗎?不知為何,同一個感覺驅動你的手,卻阻止了雙腿。

  司機耐心等待著,不發一語,你與他的視線,在後視鏡的反射裡交會,你看見一抹滿不在乎的等待,那似乎是種無窮盡也窮極無聊的耐心,於是明白知道:因為沒事做,所以司機等你。

  最後你用力抓住前面座椅的把手,把自己拖起來,搖搖晃晃醉酒似的走到車門口--車明明是停著的。囁嚅著向司機道謝,逃也似的下了公車,而司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你,但你沒有、也無法去察覺,連公車何時離開你也不知道的,因你的注意力,被眼前的景色,完完全全吸引了……你無暇顧及其他,包括悄悄下大的雨。

  就在眼前,是一扇古老的門,明明從未見過,卻仍透著一種莫名的熟悉,紅磚製成的門柱呈現一種詭秘的暗紅,爬滿了不知名的爬藤植物,門似乎是鐵製,在厚重的綉蝕下隱約可見覆雜繁細的浮雕,有一道笨重的鐵鎖掛在栓上,卻沒有真正上鎖,但吸引你注意的不是這些,他們早已隱身在樹林沉默的陰影中,一言不發。發出刺耳尖叫呼喚你的,是一道黃得斑駁卻仍刺眼的封鎖帶,「禁止進入」四個黑色大字看上去狂放囂張,卻還難掩歲月痕跡。

  你的肩已然被雨點攻佔,模糊出一片深色,如地圖上寂寞的廣袤海洋。像是被這點催促,你伸手扯開黃色封鎖帶,古老的塑膠在你手裡崩毀,殘片借助溼氣倔強黏在你的掌心,你看了看,用指尖將它們挑起,放飛在風中,於是你可以靠近那透著歲月的門,近到足以將掌心貼上門面,輕輕感受那些曾經輝煌的蝕刻,高聲朗誦著你所聽不明白的,那些過往所寫下的詩篇。

  傾聽那黯啞的嗓音不知多久,才感覺不對:雨疾落的聲音仍繼續著,甚至越猛越烈,如一片萬馬奔騰的來勢洶洶,但……你沒有任何感覺。將手往身後伸去,立即被雨點打得痛了起來,你抬頭向上看,除了陰暗的天空和茂密的枝葉外,再無其他。

    你倚靠的門忽然開了,夾著震耳的噪音,將你摔進雨裡泥濘的地面,雨毫不留情的劈打你全身,像是想報復方纔被阻住一樣,几乎是暴力的落下,但你很快爬起,身上的衣服溼了可你不覺得冷,你邁步向前,踏入那個早已被荒煙漫草佔領的世界。

  這裡沉靜得令人窒息,雨已消散,填充在空氣中的,是一片被堆積時間綁死的過去,這裡的時間被擋住,漸漸黏稠,就連抬手都變得困難重重,你感覺自己闖入了非己所屬的空間。於是你輕手輕腳只求隱藏住自己氣息,因你是過客、只是過客,僅僅如此罷了。遠方也許曾有坐古宅吧,殘缺不全的肢骸還頑強的想要挺立,四面早已生滿植物,但,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在呼喚你,一聲聲,清晰卻低微,一些肯定,卻又不大確切的遲疑。於是你向前,你走上那斑駁支離的石板路,一步步跳著,像以前,在家門前跳著……家門前?一道機靈猛然打進你腦海。

  你在原地站定。你知道這是哪裡,這是不該忘、不肯忘,卻還讓時間沖淡的記憶啊!如幼時放置床頭的陳舊跑馬燈,一格格,透過黑白相片的記憶,慢慢播放……

  簫聲首先在風中飄散,一聲淒涼過一聲,用哀切的曲調婉轉你的心情,恍惚中,你又靠在三合院的門上,聚精會神傾聽,聽祖父一生的坎坷,用簫聲一聲聲傾訴,所有的苦全部的澀,都讓簫聲纏繞進家後那片竹林,甚至連竹,都學會了那首調,他們總在雨驟風狂的天候下一遍遍,重複那調,使盡全力詮釋,你也聽他們的調,但那終究是竹的曲,不是祖父的,然而這時心裡惦著那些竹。想是長壽的吧?他們還記得多少呢?若要說,這世間怕只存那竹還能奏那調子!你雖也試過,但你奏不出、奏不出結成曲之樑柱的滄桑,怎麼說,你沒有那樣的人生,你的感悟是第三者的感悟,失了應有的原味。你聽著几乎要哭!那許久、許久不見的調啊……祖父的生命……簫聲的唱是一聲長過一聲,像是、像是正在、或想呼喚什麼,你睜著滿眼晶瑩、等待。好久好久以前,是祖父在搖椅上,煙草的煙霧迷濛了整個室內,半睜雙眼,娓娓道出的那些古老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你不知不覺已來到門前,才驚覺,記憶裡老宅高聳的屋頂,竟是如此低矮,像彎低了腰,似乎只消一伸手,就能搆到屋頂,但引你前來的都不是那些,是端坐屋脊的那頭,渾身漆黑的大鳥……

  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兩頭大鳥,他們都是鳳凰,一頭有著七色絢爛羽毛,另一頭卻黑得純粹。他們靜靜窺視人間,看著、看著那一點一滴的生命在塵土遍地的世界裡拚命發光,他們被吸引。直到有一天,神問他們,你們想到凡間去嗎?但代價是你們的生命,你們多待一天,就離死亡近了一天。他們很快有了決定:黑色鳳凰化人下至凡間,在塵世裡漸漸遺忘飛行,他傾聽人間七情,看盡紅塵六慾,最後也在時間裡憔悴,終於喪命;而七色鳳凰決意高高飛起,不染一點塵埃,不沾一點喧囂,保了自己永生,卻注定寂寞。

  孰是無非……祖父當時只下這一斷語。

  這時黑鳳一雙深邃的眼,輕輕迎上你的視線,他爪中,抓著一支古簫。那是祖父的簫,你知道;方纔是否是他鳴的調,你不知道。你們靜靜對望,像在交流什麼,卻其實什麼也沒說,僅僅是看著對方眼裡倒影,你看見他眼中,那抹疲倦,那股風塵,那種傷痕纍纍,那些無怨、無悔……他展開雙翼遮擋陽光,純黑翼羽在空中狂暴翻飛,他昂首高嘯,雄偉燦爛啼鳴震盪了天地,你聽見凝固時間崩解的脆響,一聲又一聲,連綿不絶佔領你所有聽覺,然後所有時間解放,你看著庭子裡的風花雪月用盡全力更替,四色四季交互重疊,拉長成一個又一個模糊不清的殘影,最後是你眼見的寂寥,靜靜坐落。

  雨已停。

  這裡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蓊蓊鬱鬱樹林,被秋氣大筆一揮染上深深淺淺的褐,竹是一枝也無,宅也無一點殘骸,更別提是那傲氣黑鳳凰。你轉身離去,在窄小的柏油路上靜靜前進,你知道自己有個地方不一樣了,就算說不出個所以然。陽光繫系打過葉縫,在那片深深淺淺的灰裡投射一個又一個圓亮的小點,散了滿地,無意間你將手置入口袋,卻摸到一樣東西,按捺狂跳的興奮,小心翼翼將它取出,你看見一片純黑長羽躺在掌心,在偶然一片燦爛陽光裡兀自閃閃發亮。忽一陣狂風起,一趟旅行最後的紀念也就這樣旋轉飛起,然後化為末塵……

  但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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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12-10-26 12:11:06  |  只看该作者

悠然龍
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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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三●《待夕,經年孤寂》==============
  風在搖晃……他微微抬眼,不為了什麼。這裡是日落時的大圳,大圳是東西走向,而他正坐在橫跨大圳的某條橋上,搖晃著雙腿,圳水往背後流去,夕陽在面前沉入遠方無波無浪的橘紅色海面。

  身後車聲嘈雜,然而他不太在意,反正其實也影響不到什麼,最多也只當是糟糕的BGM。但他對音樂既無狂熱更無研究,好或壞在那木耳朵聽起來都只是聲音,連大小聲都不是很明白。

  向來,他不是什麼感性的人,或說他一直這樣自認。

  所以看夕陽雖然一直被當作是風雅浪漫或曠達自在或大自然美景,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光影的變化。美嗎?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意義或回答的價值,連這樣的思考或評斷都是浪費時間。

  沒錯!浪費!浪費時間!

  可他卻坐在這裡。放下所有雜事正事,他坐在這裡,一年只有兩次,圳會直指夕陽,這時整條圳水都會染上橘紅,在波光蕩漾下眩人目光,而這座橋就是最佳的觀賞點。他總會來,一年兩次,坐在欄杆中央靠左的位置,像右邊還要坐著誰那樣,拖曳長長的影子,和孤單相伴,凝視夕日。

  凝視。

  如此認真專注有如閨院裡的少女見了情人那樣眷戀又不捨對方離開卻意識分離必然於是用盡全力想把影像刻進腦海那樣意無反顧只是他也不明白看著這畫面究竟能得到什麼感受不到所謂美對他而言世界理性得太過絶對。

  而他會做這件事卻是開始於他--一個太過感性的人,最後死於自己的浪漫。

  他還記得那時騎著車偶然路過這條橋,看見他坐在欄杆正中央,變成一個黑色剪影打在橘紅的多雲天空。

  他們當鄰居當了二十年了。都是熟悉的人,他很自然的停車,走到他旁邊。

  有什麼好看的?他問。

  啊,是你呀。他笑著轉頭,往右邊挪了挪。

  來,來這裡陪我坐下再告訴你。

  他依言在他左邊坐下。

  於是他面對了一片橘紅色雲天,靠近水面的地方懸了一圓夕日,將落未落,連同那水也映著金色。

  很漂亮不是嗎?夕陽每年只有兩次會把水變成這麼棒的顏色喔,我每次都會來看呢。他笑著說,聲音裡有著掩也掩不了的興奮,兩頰紅潤兩眼發亮,像個孩子一樣。

  他忽然覺得身旁的人很是耀眼眩目比起那圓亮的太陽他奇怪自己以前都沒注意到他的笑容是那麼的具有吸引力讓人移不開目光讓人打從心底的感到愉快所以說情緒是真的可以感染的啊他在心裡下好結論。

  後來,他們每年兩次,在橋上看日落。有時他先到有時他遲到,然而他總是等待,耐心的。這是個未曾說出口的約定,但他相信他絶對不會失約。從前有次,因故他趕到時天色已如墨黑,滿天無星無月然而他還坐在那裡,微微的靠右,在身旁留了個位置給空氣,水銀燈灑下的蒼白人造光芒和夕日的璀璨相比太過冰冷,他抬著頭雙腳一踢一踢身旁是重重的影子,吸走了溫暖。

  眼角噙著晶瑩的失望與孤單。

  他悄悄靠近,而他在轉頭的瞬間綻開大大的笑容。

  啊,是你呀!

  他該怎麼無視他進乎狂喜的眼神?他就這樣衝動的將他擁進懷裡。一生能有人等待……夫復何求啊……

  他真的記得那天是很冷的,但他的心卻是暖得發燙,懷裡的溫度更無法言喻。

  然而現在,他的身邊卻空著。右側的位置屬於一個不會再來的人。

  要是他不是那樣情緒化、那樣為了寫作而活,也許他仍能輕輕環住他的肩。

  又或者……他不是理性的無法理解他的哀愁。

  他說過許多次,然而那是種屬於詩人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傷春風悲秋憂國憂民的痛,無端而來,無由而去,如風吹起的微塵那樣難以捉摸,一念裡倏然轉過幾十種情緒對心思有多大的負荷,他真的不懂。

  就像他不懂為何同樣的顏色在他眼中卻有不同的評語。

  在他眼裡微不足道,在他眼裡卻能無限放大。他也許真的生來就屬於寫作,不能不寫,就像不能不呼吸那樣急迫。

  於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個句子,前一個道歉為了他無法再寫,後一個道歉為了他的失約。

  詩人啊,死在水裡是最浪漫的,看那屈原、看那李白。他曾說。

  他選擇在他眼前跳進那片金光閃爍的水……也許就為了完成那個浪漫?他當時手裡拿著他清麗的墨跡,看著他比陽光更耀眼的笑容隱沒在水中。

  那真的是一種極端唯美又極端哀痛的畫面,他也許會這樣說吧,他卻兩眼昏眩發黑而什麼也看不清。

  除了那檀黑的眸。

  那眸。

  承載了千言萬語,然而再也不可能傳達了。

  他是看著他墜落,就像看著太陽墜落那樣,理所當然。

  只是依循了物理原則……

  只是……

  風真的很冷。很冷。已然是深冬,刺骨北風一點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就算他的孤單他的寂寞他的悲痛他的心冷已經膨脹膨脹膨脹到根本無法抑止而從口中竄出如一片血紅的彼岸花冷冷綻放。

  願此橋名奈何,此水名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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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012-10-26 12:13:07  |  只看该作者

悠然龍
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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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四●《滿月變》==========
(本篇微血慎入)

  澄夜冰風。

  貼靠在巨大落地窗前,鼻尖緊貼玻璃吐上白霧,額頭靠著、掌心與室外的冰冷只有薄薄的阻隔,寒氣逼人,拖走了些微體溫但你並不在意。

  抬高了視線,明亮的初缺之月晃晃的搖入你的目光,在視野邊境模糊,扭曲了原本的形狀。前兩天,剛過中秋。

  天空漆黑但沒什麼星點,你知道,是給月娘隱去,是她收拾了消瘦時散落的珠寶。

  只在那幾個角落,有她疏忽中未撿拾的暗淡光亮。

  樹影晃進你眼前的景,和風拉拉扯扯,後院外的林子裡住的是傲霜之松,睨雪之杉和輕風之柏,你知道他們的強硬、你認識他們的堅韌、你體會他們的不屈。

  你生於樹蔭之下,長於樹林之間,若無意外,願死於樹林之中……

  一片陰影移進視野,將那月娘遮掩。

  許是你的凝視太過露骨,連那天上的雲也無法忍受罷?

  然而你停不下。有月的夜晚總有股微妙的魔力,在你心尖兒上輕搔,撓得人渾身顫抖。

  時間、時間可以了吧?快來、快來,回應我耐心的等待啊--在心底切切私語,偏轉方向,將右頰也靠上玻璃,寒涼的觸感是遙藍曲的旋律,舒爽和柔。

  等待與期待揉合成急迫,你的心在極端情緒裡暫抖,更多!渴望湧上喉頭,嚥了又嚥也嚥不下。

  疾風忽來,挾冰挾霜帶雪帶寒,割開了空氣,抽走體溫。

  按在玻璃上的手掌猛地曲起,指甲刮上玻璃而無聲,你匆亂的打開窗。

  一陣冷風強烈了你的顫抖,踉蹌著走出室外,回身想關窗,卻不受控制的倒地,指尖按進積雪,大張著口吐出熾熱的氣息。

  你看著自己的手指慢慢縮短,指甲化成黑硬的爪子,手腳顫抖著你側身摔進雪地,看著骨頭抽長,看著毛皮覆上身體表面。

  然後你站起身,甩甩前腳、晃晃後腳,站穩了腳跟甩去身上亂雪。

  你抬起頭,瞥了旁邊的房子一眼。

  轉身離開。

  好了,好了。終於能順暢的奔馳。拉開步伐,你不知疲倦的在樹林裡瘋跑,風呼嘯過你耳邊,鑽進你毛髮,拉扯你尾巴,貼著你的腳尖,咯咯笑著。

  夜之影擦過眼角,你猛地一個拐彎。

  是那個記號,三兩步,踏上岩石堆。

  昂首--

  嘯聲衝口而出。

  吐出的不只氣息,不只吼嘯,而是那為了林風顫抖的靈魂,等待的心放飛,哭吼著解放,散去了,所有的思想,你讓野性狂亂的蓋過一切,推開不需要的任何其他。

  一聲又一聲,是你嘔心瀝肺的長詩隨風搖蕩,給那雪打散了規律,模糊成一片深深淺淺的風影,夜裡的空氣是乾淨的,尤其雪夜的空氣,吞吐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的空氣,用力吸進,讓胸口膨脹到發疼,再隨長鳴拋入天際--

  暢快淋漓!

  拉長的天幕像波光的瀲艷,在難以描摹的藍色之中,呈同心圓,擴散。

  用力眨眼抹去幻覺,你猛地回身,長尾在空中擦上一道深灰的影子,暴起,後腳刮花了雪面,雪面染上了梅花,梅花跳上岩石的冷俊……

  忽然你身形一滯,隨及往旁邊一滾裹上滿身雪花,靜伏原地,彷若已石化。

  一個龐大的黑影搖進視線,又搖出去。怪了,快了,太快了!心尖一顫,你移動身體後退。

  尖鋭的吼叫聲竄入夜空,雜踏吵閙的腳步聲刮傷夜色乾淨的面龐,還有粗重污濁的喘息聲。

  記憶的驚恐突地刺進你心底,鋭利的,比一把剃刀。你認得、認得、你認得、認得!

  口裡鋭牙一咬,還未站起,聲音已來到面前。

  黑眼閃爍,尖牙咬合自喉嚨滾出的高吠,短毛的身軀與你同樣精壯,卻少了你長毛飄逸的從容與自在。

  也少了你金眼鋭利逼人視線。

  晃過一圈,與你目光對上的無不瑟縮,但你移開目光後卻又開始狂吠。

  目光殺不死任何東西。還沒,他們在等待。

  不能讓他們等到!你做勢向正前方撲,卻腳尖踏地生生拐向一旁,撲上那張驚嚇的臉,往喉窩一咬一閃一跳。

  血濺上雪地。你已狂奔離去,身後風風火火拉著一串吠叫不止的喘息。

  舔了舔牙間腥血,你感覺力量在筋脈裡奔竄,此刻彷若無所不能,曲折的,你蜿蜒在林間堵人的小道,高低起伏,聽著背後氣息漸重漸小。

  得意起來,你腳步撒得更開更歡,踩著流星前衝,目光清明是一點倦態也無。

  還能,你比他們更能跑更會竄,擁有更可怕的暴發力,更精準的攻擊力。

  所以當左側傳來撞擊,你被掀翻在雪地才如此驚恐。

  然而你沒驚恐太久。

  左後腿彎生生被咬斷筋骨,雖然你也咬穿對方喉嚨,但遲了。

  股膜上的巨響是你的喪鐘,然而你沒有黑鴉漫天的狀擴天景,只有一天飄雪。

  雪如細粉。

  血染溼了雪,悄悄結塊。

  你橫躺雪地,瞪著一雙金瞳,看著黑影壓進。

  第一口咬在你側腹,扯出瀝淋淋一片糊血漫入空氣,和你的痛楚混合成輕煙鑽進肺中。

  第二口拖出了你的腸子,在雪地裡擦抹成血墨畫,畫得是一身傲骨。

  第三口撕下肉塊,與美麗卻不值一文的皮毛一起,在利齒間消磨,漏成幾個碎片落在滿地瘡痍。

  剩下的叫你如何去數?痛楚撲天蓋地,神經末梢像燒斷一樣最後一點反應也無,你抽動著一隻前腳。

  月落進眼角,反射一天太霸道的光芒,雪不知何時停的,只留清清靜靜一個烏天,倒映在你已然模糊的金眼。

  金銀交錯,與鮮紅互融,璀璨無法逼視……

==============沒氣了================

這裡為止了。
恭喜應龍出志哈,滿不錯的呢,雖然咱只是稍微掃過去
今年、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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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012-10-26 17:08:45  |  只看该作者

沉默の龙
Lost
Registered: 2010-11-22
Posts: 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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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一個。


很是羨慕別人認識好多龍,非常的,羨慕。。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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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012-10-26 21:04:49  |  只看该作者

Dragon-555
苍龍
Registered: 2010-11-16
Posts: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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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描寫, 嘛.....一命換一命至少拖一個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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